月灯三昧经卷第八
高齐天竺三藏那连提耶舍译
「童子!是以菩萨摩诃萨为欲乐求是三昧故,应修善根,行于法施或行财施,以此檀度以四种回向而回向之。何等为四?一者、过去诸佛善巧方便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愿我亦得是善方便,以此善根回向菩提,是名第一回向。二者、于善知识所闻说如是善巧方便,受持、读诵而修学之,以此方便令我得成无上菩提,愿我长夜恒得值遇,以斯善根而回向之,是名第二回向。三者、愿我所得资财共一切众生受用,以此善根而回向之,是名第三回向。四者、愿我己身一切生处得财、得法,摄护利益一切众生,愿我常得如是之身,以此善根而回向之,是名第四回向。童子!以此四种回向,应以一切善根而回向之。
「复次,童子!菩萨摩诃萨求是三昧故,若在家、若出家,以不谄曲心奉事持戒人。若有能持是三昧者——若出家、若在家——是人若遇病苦垂困,若能以己身分肉血除彼患者,若有成就增上信心,菩萨以不动心及清净心应当给施。
「童子!乃往过去过阿僧祇阿僧祇无量无边不可称不可量广大不可思议劫,尔时有佛号曰不可思议愿胜起王佛、如来、应供、正遍知、明行足、善逝、世间解、无上士、调御丈夫、天人师、佛、世尊。
「彼佛、如来、应、正遍知即于是日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变作无量无边应化诸佛而为说法,善能调伏无量众生,安置无漏阿罗汉道;亦复建立无量众生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得不退转。是不思议愿胜起王如来即于此日寿尽入无余涅槃,正法住世八万四千亿那由他百千岁。
「童子!是不可思议愿胜起王佛正法灭后,于末世时乃有无量执见比丘,彼诸比丘于如是等修多罗中不爱、不乐、不生信心、诽谤毁訾。若有能持此等经者,为彼恶侣逼恼其身、口言呵毁乃至夺命。彼恶比丘为贪利养及恭敬故,杀于二万受持此经诸比丘等。
「童子!彼时于斯阎浮提中有一国王名曰智力,受持正法、护持正法、本愿成就,曾于先佛殖众善根。
「童子!昔时于此阎浮提内有一法师名曰实意,受持如是三昧经典,入于王宫为善知识,有大悲故能为救济利益怜愍。彼王憙乐见此比丘无有厌足,听法语论、往诣奉事、亲近供养、谘请问难,闻说能持、善能酬答。
「时彼比丘善解广略相收之义,威仪、诸行悉皆具足,善能通达阴界诸入;善知一切众生和会分离、离已复合,亦知众生威仪、诸行乐欲性习,善知众生根、力、精进,善知差别智慧性习、善知谛相应及不相应;酬答语言于义决定辩才深妙,亦能善知调伏众生;含笑先语,见者爱乐,远离嚬蹙,其心广大,安住如是四无量心大悲相应,一切异论所不能坏。
「童子!尔时智力王有女名曰智意,年始十六,颜貌端正、形色姝妙,姿容充满无不备具,彼实意比丘以为师导。
「时彼比丘四大不调,于右髀上生恶黑疮难可疗治,一切医师舍之而去。时彼智力王见是比丘病笃困苦,恐其死没,号泣堕泪,及诸妃后、八万婇女,并及国土城邑人民、太子、诸官军、众将帅、守门防逻,及以奴婢、亲从左右并余大众,见此比丘悉皆啼泣。
「童子!时智力王先有亲属命终生天,于王梦中现面劝化而作是言:『此比丘病要须未交童女新血洗之、亦用涂疮,复取其肉煮之为羹,以种种味而调和之,与饭共食乃可除差;若不得此药,定难可起。』
「尔时,智力王见如是梦,觉已至明,即从卧起入于后宫,集诸宫人具说斯梦:『我见是事。谁能施此病比丘药,令我善知识、说善道者而得除愈?』
「童子!尔时一切内外宫人、婇女都无堪者。童子!尔时智意于父王所闻是语已,知病比丘须如是药,闻已欢喜,身心踊悦,作是思惟:『如父所言,我今此身未曾交合,施其尊者新血、肉等。我于宫内最为幼年,于此法师阿阇梨所深生敬重,身、口、意净,求无染智,以身肉、血施无着法师,持己身肉以种种味而调和之。我应为此病比丘药,令我大师病苦消除得起平复。』
「尔时,智意即持利刀——深心住法——割身股肉,其疮血流,持此新肉调种种味而作羹臛,以金椀盛取身上流血,即奉王勅唤病比丘来入宫内,于父王前置席令坐,血洗疮已又用涂之,复持此肉调以种种其余胜味而作美食,为获福故奉施法师。
「时彼比丘不知不觉、不疑有过,即便食之。是病比丘食此食时患苦即除。
「尔时,法师病苦除已身安快乐,而为智力王说胜妙法——为求是三昧故——令此宫内一万三千诸婇女等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。
「尔时,智力王即便说偈问其女曰:
「『汝于何处而获此, 新好人肉及以血,
能为病者作美饍, 令是比丘得安乐?
遣谁何处杀何人, 乃获得斯胜好肉,
以诸异味共和合, 复得净血而洗涂?
法师食于此食时, 并用新血洗涂疮,
能除如是大恶患, 令彼尊者获喜乐。
于本亲属天神所, 我从梦中闻是言:
「若能得于如是药, 乃可除彼比丘病。
要以人身新出血, 涂洗法师毒恶疮,
调和人肉令香已, 而为彼食故奉献。
比丘但用此方者, 即时病患必消除,
惟有斯药堪救疗, 不假余法王速办。」
我觉寤已从卧起, 即入后宫说是言,
一切宫人闻此语, 悉皆默住无堪者。
吾时复告宫人言: 「颇有能为如此事,
舍己身分新血肉, 和以种种余美味,
用斯药食奉施彼, 复以净血而洗涂,
法师比丘黑恶疮, 此方乃可得痊愈;
若不以于如是药, 疗治比丘恶疮者,
法师必当便死殁, 正以阙于此方故。」
是时宫人闻斯语, 咸皆默然不复言,
无有能为此惠施, 如是血肉之方药;
乃至一切三界人, 都无能舍自身肉,
宫中一一普遍告, 寂然无有一言堪。
我心敬重是比丘, 众人咸各爱自身,
以其恋着己身故, 不能割舍自肉血。
善哉!语我何处得?』 『我时闻已心欢喜,
闻父尊重胜妙言, 其心勇勐不怯弱。』
智意童女报父曰: 『愿父净心赐垂听。
于己自身不爱恋, 亦不计着于我想,
能以勇勐舍自身, 为求无上菩提故。
惟愿父王更赐听, 访求人肉了不得,
是故便割自髀肉, 调以众味奉法师。
不杀他人非死肉, 割身为作广利益,
比丘既得免患苦, 我亦当获无量福。』
王即问:『汝割身时, 不甚为于苦逼恼?
汝速备药自涂疮, 勿令身将受大苦。』
闻其父王愍念言: 『惟愿大王复赐听,
闻已深思正法行, 业果如是不思议。
我从父闻天所言, 于己身命不顾恋,
以信敬心而奉施, 是故自舍新肉血。
以己身分作利益, 得除比丘毒恶病,
我今既为无量福, 以不坚身易坚身。』
其女复作如是言: 『惟愿父王更少听,
闻于实法愿受持, 观彼业果不思议。
往昔造于不善业, 众生由痴堕恶道,
身肉销尽还复合, 是故业报难思议。
初时惟有形骨锁, 念顷身肉还更合,
况复造作善业者, 随心所欲宁不得?
虽割身肉初不痛, 其疮流血亦无苦,
若割一切身分时, 思念法故无疮处。
我于正法深爱乐, 是故割肉而奉施,
一切有为犹如幻, 身疮还合亦如本。
譬如优昙钵罗花, 经无量劫或能现;
比丘法师亦如是, 阎浮提中时一见。
犹如阎浮金聚光, 若有观者无厌足;
法师实意亦如是, 天人瞻仰无有厌。
喻若饮于清冷水, 热时能去燋渴患;
比丘法师亦如是, 能除众生诸渴爱。
我舍股肉奉法师, 并施己身新净血,
除彼法师四大苦, 佛所叹者我已作。
圣者成就相应德, 及持如此胜实定,
我已供养彼比丘, 愿斯福善得成佛。
如香芬馥甚可乐, 随顺时香胜栴檀,
妙香普熏无不遍, 持戒定者亦如是;
犹如须弥最端严, 遍照十方殊可爱,
光耀地上及虚空, 持戒法师亦如是。
若人清净深信乐, 建立最胜妙宝塔,
复有余人来敬养, 转增造者最胜福;
法师说者亦如是, 我以净心令安隐,
割舍自身新肉血, 我今已造正法塔。
若有塔庙垂欲倒, 智者扶令不倾动,
复有人来供养塔, 能令扶者获胜福;
比丘知法塔亦然, 我以良药除彼患,
此能演说胜妙法, 安置众生无上道。
法师比丘若殒殁, 斯法云何而得闻?
父王当知比丘丧, 即便失是三摩提。
法师亦如净妙灯, 疗治众生烦恼闇,
安住广大三摩提, 救济恶道诸群生。
比丘所行不可测, 恒常安住于大心,
决定句义已善学, 诸恶异论不能坏。
于其无量亿劫中, 永不复受女人身,
如佛所说上敬法, 我于法师已恭敬。』
其佛世界如恒沙, 满中宝物奉如来,
余有净心施足、指, 此福于彼最为胜。
如是女人死灭后, 便得见于千亿佛,
悉于彼佛得出家, 受持如是胜三昧。
于诸两足尊佛所, 及般涅槃最后时,
如是一切常出家, 佛子清净无秽染。
亦于灯明如来所, 彼佛法中修梵行,
我时得转于女身, 为大法师说胜法。
智力王者弥勒是, 恒常勇勐护持法;
法师即是然灯佛; 昔王女者我身是,
能舍身肉无顾悋, 供养功德自在者,
恒常远离谄曲心, 为求如是三昧故。
见彼比丘病苦逼, 尔时所有啼泣者,
一切皆获不退地, 毕竟永离诸恶趣。
彼人无复众恼逼, 亦离谤法及病苦,
五根具足不残缺, 心亦无有诸忧刺,
一切端严皆殊妙, 功德威神常炽盛,
百福庄严三十二, 皆由供养病者故。
彼于我法悉出家, 于其后代末世时,
若能持我正法藏, 彼当得见千亿佛。
受持恭敬我法者, 是为摄持菩提种,
广能利益诸众生, 当得见于阿閦佛。
闻我行胜菩提行, 便得获于圣所爱,
一切本生庄严事, 奉胜供养诸如来。
比丘多闻、持禁戒, 见已净心而奉事,
复能远离诸恚慢, 恒为最胜大福故;
速离一切瞋慢已, 供养我子护法者,
无量亿劫离闇冥, 终不坠于恶道苦。
诤心毕定堕恶趣, 虽持禁戒及多闻、
供养诸佛广行施, 兰若禅等莫能救。」
尔时,长老阿难从座而起,偏袒右肩,右膝着地,合掌向佛而作是言:「世尊!我于如来、应、正遍知所少有谘问,愿佛听许,随问为说。」
尔时,佛告阿难:「汝归本坐,如来、应、正遍知恣汝所问,我为汝说,令汝心喜。」
尔时,长老阿难白佛言:「世尊!唯然受教,修伽多!唯然受教,婆伽婆!」已蒙听许,于是阿难即便謦欬而作是言:「世尊!何因缘故,余一一菩萨行菩萨行,遇截手、足及以耳、鼻,或挑两目、割其身分,于种种苦悉皆忍受,而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?」
作是问已,佛言:「阿难!汝若知我为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备受苦者,汝尚不堪兴意欲言,况能发问?阿难!假使有人从足至顶烔然炽焰,复有余人往诣其所而作是言:『丈夫可来,于此炽然不灭之身与五欲合,随意所受歌舞戏乐。』」
佛言:「阿难!于汝意云何?是人不灭炽然身火,随意所受歌舞戏笑五欲乐不?」
阿难白佛言:「不也。世尊!」
佛言:「阿难!是人未灭身火,或可能受五欲之乐、歌舞喜戏;如来不尔,往昔行于菩萨行时,见三恶道受苦众生及诸贫苦,终无悦乐。
「阿难!若过去菩萨修菩萨行时,成就不缺戒、不穿戒、不尤戒、不杂戒、不取戒、不动戒、不浊戒、不坏戒、不浅戒、不现相戒、不相违戒、正直戒、如要誓戒、摄众生戒。阿难!如是成就诸戒菩萨摩诃萨行菩萨行,终不逢遇截手、刖足、割耳、劓鼻、斩首、挑目,及余身分亦不受于种种诸苦,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
「阿难!乃往过去阿僧祇阿僧祇劫广大无量不可思议不可称不可量无有分齐,彼时有佛号曰宝莲花月净起王佛、如来、应供正遍知、明行足、善逝、世间解、无上士、调御丈夫、天人师、佛、世尊。阿难!彼时宝莲花月净起王佛寿命九十九亿那由他百千劫,彼于一切日月时中令九十亿百千众生安住佛法而不退转。
「阿难!彼时宝莲花月净起王如来、应、正遍知般涅槃已,正法灭后、末法之中,于此修多罗无量众生而厌恶之、无量众生而远离之、无量众生而违背之、无量众生而弃舍之。大可怖畏时、大厄难时、不雨时、若多雨时、非时雨时、饥馑时、邪见时、求外道语言时、恶兽夜叉时、雷电霹雳时、坏佛菩提时,有七千菩萨于城邑王都聚落人民,从此而出至普贤林中依彼而住,与善花月法师俱。时彼比丘为彼众说陀罗尼法门。
「阿难!是善花月法师于一时中独处静坐,以天眼界清净过人见多亿菩萨——殖诸善根——于余佛世界没而来生此。『彼若得闻是陀罗尼法门,便得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;若不得闻此陀罗尼法门者,即便退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』于是,善花月法师作是念已即从三昧起,往诣彼大菩萨众所。到彼众已而作是言:『善男子!我今欲诣城邑聚落而为众生演说法要。』
「尔时,大菩萨众白善花月法师言:『我等一切诸菩萨众不乐仁者从此林出向彼王都城邑聚落。何以故?有无量我慢比丘、比丘尼、优婆塞、优婆夷于像法时憙夺人命。』
「尔时,善花月法师白菩萨众言:『若我护惜其身命者,则不能护去来现在诸佛法也。』尔时,法师即说偈言:
「『恒常不住于我想, 乃能护持如来法,
诸佛广大胜菩提, 于恶世中能显示。
若离一切取我想, 亦离众生及寿命,
于诸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, 能速离者护佛法。
若供百亿那由佛, 清净信心施餚饍,
亦施灯鬘及幡盖, 至于恒沙多亿劫;
若于正法衰末世, 如是佛法欲灭时,
于一日夜能护法, 如是功德胜于彼。
我为人中圣师子, 正法灭时置不护,
不得名为供养佛, 又亦不名敬导师。
汝等安乐自利益, 善自将护于己身,
于正法律莫放逸, 应常安住修慈行。
护持正戒而不杂, 清净皎然无垢秽,
便为供养一切佛, 所有过现诸如来。
施胜法宝恒修忍, 静处习定善调柔,
离诸斗诤行妙因, 往诣城邑救众生。』
大智胜仙将欲下, 或有悲泣或顶礼:
『愿观林树香可爱, 智者莫去救我等。
往昔导师具十力, 诸根寂静善调柔,
诣彼山林闲寂处, 趣于无上胜菩提,
又能善行菩提因, 修集福德及智慧,
住林随顺而学彼, 大圣威德愿勿下。
汝身相好特微妙, 头发绀青甚可爱,
皮肤光丽如金色, 辉赫照曜于大地,
眉间毫相殊可爱, 犹如珂贝鲜白光,
勿令余人起妬嫉, 国主、大臣或夺命。』
「阿难!尔时,善花月法师即于彼菩萨众而说偈言:
「『所有过去诸如来, 一切种智漏尽者,
悉皆利益于三有, 证于无上胜菩提。
为求菩提修胜因, 积集福德及智慧,
习学彼故常修行, 为欲救济众生故。』
一切右绕智神仙, 头顶接足而敬礼,
恋仰叹息皆呼嗟, 高声悲叫悉号切,
或有从高而坠堕, 闷绝犹如大树倒。
不以彼言便退转, 福仙为利诸众生,
仙持衣钵欲辞去, 犹如雄勐师子王,
都不顾眄于得失, 以其安住法性故。
『勿令我止山林中, 损减众生诸善根。』
彼便往诣胜城邑, 为欲利益众生故。
「阿难!尔时,善花月法师即便往诣城邑村落为诸众生而应说法。
「是比丘于清旦时令九亿众生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住不退转,然后次第游行至彼珍宝王城,于毕钵罗树下坐。时彼比丘夜坐到明,入其城内,令三十六亿众生于佛法中得住不退转。
「尔时,比丘一日不食;不食已,遂出王城诣佛爪塔所,一日一夜竚立恭敬。时彼比丘复至明旦到第二日犹故未食,还复入于珍宝王城,令二十三亿众生安住佛法得不退转。
「于第二日不食已,复出王城诣佛爪塔所日夜竚立,夜分尽已暨于清旦。到第三日仍故未食,还入王城,安置九亿百千众生于佛法中住不退转。
「第三日不食已,复出王城至佛爪塔所日夜竚立,夜尽到明。至第四日犹故未食,还复入彼珍宝王城,安置九十百千众生住于佛法而不退转。
「于第四日断食出城,诣佛爪塔所日夜竚立,夜尽至晓。到第五日犹故未食,还入王城,安置一切大王宫内及彼城邑聚落人民于佛法中令不退转。
「第五日不食已,复出王城诣佛爪塔所日夜竚立,夜尽至明。到第六日仍故未食,令王千子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住不退转。
「第六日不食已,还复出彼珍宝王城诣佛爪塔所,于其日夜竚立恭敬,夜尽到明。至第七日犹故不食,诣王城门。
「尔时,有王名勇健得。时王从后宫出,昇于金车——白银栏楯,胜妙栴檀以之为辕,毗琉璃为轮,上张幡盖、宝幢庄饰,宝树严列,诸缯罗网弥覆车上,垂众绢叠——有八百童女执持宝绳而牵宝车,其女端正具众妙色;愚者爱乐,非智人也。有八万四千刹利豪族侍卫于后,复有八万四千婆罗门豪族及八万四千长者豪族悉皆侍从,亦有五百玉女昇于种种宝庄严舆在王前行。
「彼女俱时见是比丘,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获不退转;六百八十万宫人悉见是比丘,皆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得不退转。尔时,众人皆脱璎珞及宝革屣,偏袒右肩,右膝着地,咸皆合掌向彼比丘作礼恭敬,在前而立。
「尔时,女人——宿殖善根之所熏资——即下宝舆,偏袒右肩,整理衣服,右膝着地,合掌敬礼彼比丘已而说偈言:
「『今日威光遍照耀, 于斯珍宝王都城,
由是比丘入城故, 众人咸各住瞻仰。
断除一切爱欲过, 亦离瞋恚及愚痴、
嫉妬、妄想、众结缚, 一切悉皆能尽灭。』
是时勇健得大王, 当尔出游无人观,
儿等及余诸眷属, 咸皆无有从王者。
比丘处彼大王众, 端严殊特无有比,
犹如十五圆满月, 一切众星所围绕。
身如庄严真金像, 复加工匠所莹饰,
犹若树王妙花敷, 比丘端严亦如是;
又如帝释大威德、 千眼天主游昇空、
须弥山顶忉利王, 比丘入城妙亦然;
譬如梵王处梵众, 又似化乐天王主,
欲界夜摩甚端严, 比丘入城妙若斯;
如日照耀于虚空, 千种焰光除幽冥,
遍照一切诸十方, 比丘入城妙亦然。
无量劫来广行施, 恒常护戒无秽杂,
修于忍辱世无伦, 以相严身妙如是;
能起精进圣所赞, 勇勐胜心修四禅,
起智断于烦恼网, 是故比丘照世间。
佛雄无比人中上, 过去已澍胜法雨,
未来、现在亦复然, 是彼法王之真子。
『愿此比丘常无变, 其色光照一切世,
见汝威德及闻声, 映蔽王威都不见。
汝自己身证于法, 受行佛教游世间,
我等愿舍此女身, 亦当得如彼比丘。』
彼女一切皆合掌, 说偈以散严身具,
胜妙金鬘、珠璎珞、 耳璫及以颈金锁。
『势若轮王观大地, 游四天下起子想,
国王、刹利、四姓等, 于彼均心无憎爱。
比丘已学陀罗尼, 分别根、力、觉正道,
犹彼满月处众星, 亦如日轮光照耀。
归命十力调伏者, 若人百劫赞不尽,
无量千亿多劫说, 不能尽其一毛德。
若转法轮智慧句, 微细无垢难见法,
沙门、魔、梵、婆罗门, 敬礼医王无比子。』
女说偈已皆欢喜, 地散珠金布妙衣,
髻珠璎珞直百亿, 施彼比丘为菩提。
「尔时,勇健得王作是念:『此诸宫人心皆变异,违叛于我。云何知也?悉脱臂印及珠璎珞,偏袒右肩,右膝着地,于此比丘合掌作礼。』时勇健王见善花月颜容端正,自顾形貌不如比丘,寻即惊怖,恐夺王位,极大瞋怒。
「时彼比丘住于王道,吹尘入目,视瞬动睑。时勇健王作如是念:『比丘染心着我宫人,瞬眼期会。谁有能杀是比丘者?』尔时,勇健得王具足千子侍从其后,便诏儿言:『汝今可断是比丘命。』
「其王千子为比丘故,不受王教。王作是念:『儿等尚不受我教勅,我今独一而无伴侣,谁复能杀是比丘也?』时勇健王有旃陀罗名曰难提,常令杀戮,毒害凶暴无所顾惜。王见难提欢喜踊跃:『必能为我杀是比丘。』寻时勅唤。时彼难提即诣王所。王语之言:『汝今能杀是比丘不?若能杀者,当重封赏。』『唯然,大王!我当奉勅。随王所遣,我能杀之,即于是日便断其命。』王告难提:『汝应当知今正是时,宜执利刀截彼比丘手、足、耳、鼻,以其染心看我宫人,当以铁鈎挑出其目。』尔时,难提即受王勅,手执利刀割截比丘手、足、耳、鼻、竝挑两目。
「王杀比丘已寻诣园林;是时众人悲号懊恼,还复入于珍宝王城。
「尔时,勇健王七日之中在于园苑心无悦乐,都不喜戏亦不娱乐。过七日已,从园而出还来入城,于其王路见此比丘死经七日弃之于道,七日之中形色无变。尔时,勇健王便作是念:『比丘死来经于七日身色不异,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定得不退转,无有疑也;我造恶业,必堕地狱受苦不久。』作是念时,有八万四千诸天在于空中一时同声:『如是,大王!如汝所念、如汝所言,此比丘者真是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』王闻是语惊怖战悚,身毛皆竪,心生悔恨。
「尔时,勇健得王忧愁苦恼、心悔恨已而说偈言:
「『吾舍王位及城邑、 金、银、真珠、摩尼宝,
愚痴无智恶业者, 我持利刀当自杀。
昔时善花月法师, 三十二相而庄严,
入于王城光普照, 犹如满月星中王。
我为爱欲所惑乱, 婇女围绕出城游,
昇于宝车刹利从, 端正妙眼而来至。
女见比丘皆欣悦, 咸以喜心散金鬘,
一切女人皆合掌, 说偈歌叹彼比丘。
我时娱乐出游观, 刹利围绕乘宝车,
遇值端正妙眼人, 是大威德如来子。
吾时见彼起恶意, 嫉妬、瞋恚生害心,
以见比丘入王城, 众女覩之欣喜故。
光明遍照于四方, 如月得出修罗口,
众人皆发于大声, 婇女见之悉欢喜。
我昔出于麁恶言, 普皆告勅其千子:
「速杀比丘为异段, 斯是我之大怨家。」
一切童子悉持戒, 怜愍爱念是法师,
咸皆不受我教勅, 吾时心怀极忧恼。
见是比丘持净戒, 智慧相应如慈父,
我时瞋心遣令杀, 不虑阿鼻及后悔。
时见难提住王路, 毒害与人作苦恼,
我为恶教勅彼人: 「截此比丘如花鬘。」
普贤林处甚端妙, 众仙瑧萃香芬馥,
彼诸大众失法师, 犹如一子失其母。
比丘可起诣贤林, 以广利益诸人众,
汝今既入此王城, 彼众将至大悲泣。
妙花、幢幡列在右, 左厢端严亦复然,
以诸妙衣布道路, 比丘速起说妙法。
汝入王城已经久, 彼众必当大悲哀,
于彼佛法未尽时, 不令断于汝命根。
假使有人大威神, 广名流布遍诸方,
具足势力回大地, 悉皆映蔽三千界,
解脱苦箭离忧患, 得圣欢喜相应法,
彼若见闻尚生恼, 况诸世间不荒迷?
花月法师如山王, 三十二相以庄严,
喻若众女争花鬘, 俄尔分析作异段。
我造尤重不善业, 堕彼阿鼻无能救,
于诸佛所极远离, 以其割截比丘故。
非子、诸亲能救我, 辅相、诸贵及僮僕,
我既造于重恶业, 是等众人莫能救。
过去、未来一切佛, 及今现在十方者,
十力导师离烦恼, 心如金刚我归依。』
见彼比丘作异分, 诸天悲泣悉号叫,
往告彼诸菩萨众: 『花月比丘为王杀。
聪明利智法师者, 具大威德名遍闻,
安住陀罗尼菩萨, 今在王城而被杀;
经无量劫广行施、 护戒不动无秽杂、
能修忍辱无比者, 今在王城而被杀;
无量劫来常精进、 增上胜心修四禅,
起智能断烦恼者, 今在王城而被杀;
弃舍一切于身爱, 亦不顾恋其寿命,
从彼普贤林中出, 今在王城而被杀。』
彼林大众入王城, 高声悲叫悉号泣,
见此比丘身数段, 一切闷绝而擗地,
是诸比丘启王言: 『大王!法师有何过?
持戒无缺大名称, 能知宿世无边事。
于彼总持得究竟, 善解世间悉空寂,
为诸众生显无相, 弃舍一切诸愿想。
演说微妙音可爱, 诸根寂静善调柔,
了达过去宿世事, 超出一切诸世间。
当得为佛自然智, 于彼世间最希有,
净眼明见无暗障, 是谓慈心所照瞩。
贪爱淫欲甚鄙秽, 能生苦恼丧天趣;
习欲之人离多闻, 名为损减智慧者;
媅着爱欲为盲人, 便能伤害于父母、
亦复能害持戒者, 是故应当弃舍欲。
大王若习于爱欲, 便失威德胜自在,
趣向尤恶地狱中, 生于大怖极苦处。
杀害聪慧胜法师, 造作如是重恶业,
若欲志求菩提者, 应当远离如是恶。』
胜妙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, 其心勇勐能弃舍;
身、意皆空犹如幻, 眼、耳、鼻、舌亦复然。
修习施、戒无伦匹, 忍辱、精进亦如是,
已到禅定、智彼岸, 堪能利益于众生。
一切世间诸天人, 能以慈心观如来,
彼眼能除大闇冥, 悟解最胜上菩提。
欢喜信心舍楼阁、 象、马、车乘及床敷、
一切辇舆、牛、羊等、 国界、城邑、诸村落、
弃舍王位、并金、银、 真珠、颇梨、及珊瑚、
头、目、妻子悉能施, 为求无上菩提故。
欢喜供养无有比, 妙花、涂香及末香、
种种诸幡、胜幢盖、 美妙歌音众伎乐。
于诸有中离愿想, 了知三界悉空故,
是以十力相庄严, 光明遍照于十方。
色、欲二界而不着, 及以无色亦复然,
若住菩萨总持者, 脱舍三界如蛇皮;
无有我想、众生想, 亦无男想及女想,
彼修梵行无秽杂, 菩萨安住总持故;
有事、无事想悉无, 安、不安想亦复然,
非非数想、非数想, 以住菩萨总持故;
非有、有想悉皆无, 非有命想、众生想,
非有村想及城想, 菩萨安住总持故;
非非贪想、非贪想, 非非瞋想、无瞋想,
非非痴想、非痴想, 以住菩萨总持故;
于其诸根及以力、 禅定、道品皆不着,
悉能弃舍于三有, 菩萨安住总持故。
不为贪、瞋之所染, 亦无痴乱、谄曲心,
见佛十力设供养, 智者不悕生天处。
从他闻于深妙法, 不起一切诸疑惑,
譬如器盛清净油, 尽、无尽相理亦然。
正以贪恋故生爱, 此则名为大烦恼;
亦以瞋嫌故起憎, 斯则名为恶恐怖;
智者远离此二边, 是谓能趣胜菩提,
得为十力人牛王, 出过一切诸世间。
悉舍一切内、外事, 安住实际法性中,
护持禁戒善清净, 无穿、无缺、无秽浊。
彼于净戒无间杂, 亦复无其羯磨法,
智人弃舍于二边, 能悟无上大菩提。」
月灯三昧经卷第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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